他們有著鷹一樣的眼睛，每天都在登高望遠，全神貫注地關(guān)注著這片無垠林海，他們就是有著“千里眼”之稱的森林防火瞭望員，是森防戰(zhàn)線最可愛的人。
金秋九月，龍江森工林區(qū)的林海就變成了仙境，處處秋天的綠，是濃烈的火，也是淡雅的畫。又到秋季防火期，瞭望員王劉洋和妻子徐盼在9月15日這一天，帶著工作裝備和生活物資準時出現(xiàn)在沾河林區(qū)沾中670塔，開始了茫茫林海中長達兩個月的瞭望與守護。
王劉洋的母親，身上的榮譽數(shù)不勝數(shù)，說她是林業(yè)英雄也不為過。她就是全國“五一勞動獎?wù)隆鲍@得者、全國勞動模范、全國十大“最美職工”、中國生態(tài)英雄、黨的十九大代表朱彩芹——龍江森工人心中的楷模。
林海中的瞭望塔
森防“千里眼”
龍江森工集團沾河林業(yè)局有限公司數(shù)百條草塘遍布其施業(yè)區(qū)內(nèi)，縱橫交錯、林草相連，一旦著火蔓延快、強度高、難撲滅。春、秋兩季防火期較其他林區(qū)高火險時間要多10~15天。施業(yè)區(qū)里還有沾河頂子和大平臺兩處國家級重點森林火險區(qū)。
為加強森林火險監(jiān)測，瞭望塔陸續(xù)建起。瞭望員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，通過望遠鏡可以及時發(fā)現(xiàn)火點，將林火扼殺在萌芽狀態(tài)。
聽說要采訪自己的兒子王劉洋，朱彩芹顯得特別興奮，“正好，帶著孫女去看看爸爸媽媽。”
從沾河林業(yè)局有限公司局址到王劉洋的670塔，駕車要兩個多小時?？粗嚧巴庖豢每么髽滢D(zhuǎn)瞬而過，朱彩芹的思緒回到了當年在森防一線的奮斗時光……
1988年秋防前夕，朱彩芹和同在一個林場的青年工人王學(xué)堂結(jié)婚了。正在新婚宴爾之時，林業(yè)局在青年職工中招考森林瞭望員。她和丈夫參加了考試，被雙雙錄取。之后被分配到距幸福經(jīng)營所11公里外豬山上的451號瞭望塔，成為沾河林業(yè)局建局以來第一座“夫妻塔”?！爱敃r，能夠成為沾河局第一個進山上塔的女瞭望員，感覺非常驕傲?！敝觳是壅f。
瞭望塔巍然屹立在山上
451瞭望塔垂直地面24米高，屹立在海拔584米高沾河施業(yè)區(qū)第三高山豬山的山峰上。鋼鐵結(jié)構(gòu)的瞭望塔，在呼呼作響的山風(fēng)中不時陣陣顫動。朱彩芹笨拙地向上挪動著腳步，克服心理障礙，終于成功登塔?！暗撬晒螅矣幸獠粩嗌纤滤?，十幾天后終于能上下自如了。”朱彩芹對第一次攀塔的情景記憶猶新。
瞭望塔建在山頂，海拔高、氣溫低，塔上沒有取暖設(shè)施。深秋時節(jié)，即使頭戴棉帽、身上裹著棉襖和皮大衣、腳上穿著氈襪和棉鞋，依然凍得瑟瑟發(fā)抖。在這種條件下，朱彩芹每天還要在塔樓外觀察瞭望上百次。
小小瞭望室內(nèi)，一張小床放著被褥，一張木桌上擺放著對講機等中轉(zhuǎn)通信設(shè)備，朱彩芹和丈夫王學(xué)堂就常年在這里瞭望火情。春、秋兩季的森林防火高峰期，特別是近年加上夏季防火的時間，每年都要在塔上待上七八個月。每天從早6時到晚8時守塔觀察火情，晚間八點半以后才能下塔休息?；痣U等級大或有火情的時候，她和丈夫就日夜住在塔上，最長的一次，連續(xù)在只有幾平方米的塔上住了25天。
2000年天氣干旱，是沾河林區(qū)第一個出現(xiàn)夏季森林防火期的年份。春、夏、秋三季防火期，面對嚴峻的防火形勢，朱彩芹伏在高倍望遠鏡前，認真觀察分辨浩瀚起伏的林海里哪些是煙點、哪些是低云，用多年積累的經(jīng)驗及時準確發(fā)現(xiàn)報告4起火情，為打早、打小、打了提供了有利戰(zhàn)機。
2006年5月21日，南沾河施業(yè)區(qū)的無人區(qū)發(fā)生一起荒火。朱彩芹和丈夫在塔上堅守一天一夜，為迅速撲滅山火，連接起了前指與火場信息傳輸?shù)募~帶，確保了通訊暢通，直到荒火撲滅。
2007年出現(xiàn)百年不遇的嚴重干旱，周邊林區(qū)都發(fā)生了夏季山火，朱彩芹和丈夫完成春季森林防火的瞭望任務(wù)，剛下山?jīng)]等和家人團聚，就又重整行裝第一個返回瞭望塔。山火陸續(xù)撲滅后，她和丈夫鎧甲不解繼續(xù)堅守在瞭望塔上……
在近30年瞭望員的工作生涯中，朱彩芹和丈夫準確發(fā)現(xiàn)報告各種火情火險、參與森林火災(zāi)撲救近百起，可謂是久經(jīng)沙場。
對大森林深深的愛
“在山林里，遇到野生動物是常有的事?！敝觳是蹖τ浾哒f，自從進塔那天起，類似碰到黑熊、野豬和狼的事時有發(fā)生，好在都是有驚無險，沒有傷到自己。
以前進山不知道預(yù)備防身工具，自從幾次歷險之后，朱彩芹每天都帶一把砍刀防身，朱彩芹也變成了“朱大俠”。
時光荏苒，朱彩芹到了退休的時候。從青春年少到青絲染霜、從體魄健康到疾病纏身，朱彩芹守護大森林無怨無悔不改初衷：“在塔上，我心里就格外敞亮?！?/p>
“夫妻塔”傳承
“前面左轉(zhuǎn)再有幾十米就到王劉洋的670塔了?！彼緳C的提示將朱彩芹從回憶中拉回到現(xiàn)實。
“媽，您咋也跟著來了，您身體不好，應(yīng)該在家多休息。”“我也想看看你倆嘛，給你和徐盼帶了些水果。”簡單的對話，飽含了母子間濃濃的親情。
王劉洋身材不高，瘦瘦的，皮膚黝黑，整個人精神氣十足?？吹侥赣H和女兒，王劉洋和妻子徐盼樂得合不攏嘴。
為什么選擇子承母業(yè)，做一名瞭望員？“還是愛這片森林吧，畢竟我是林區(qū)的孩子，從小就和父母生活在這里?！辈簧蒲赞o的王劉洋有些害羞。
瞭望林海
父母在塔上值守時，只有幾歲的王劉洋和父母一起住在山上，山中除了他們一家，再無人煙。沒有玩伴，王劉洋每天就和螞蟻玩，和養(yǎng)的小狗玩，和山里的野兔玩。
“我4歲時，有一次追一只野兔，越跑越遠，最后就迷路了。當時父母都在瞭望塔上，幸虧當時我還小，沒跑出多遠，聽著我的哭聲，父母才找到了我?！边@次“歷險”深深印刻在王劉洋的腦海里。
記錄信息
成年后的王劉洋想出去闖闖，看看外面的世界。通過努力成為了一名出色的廚師，在長春一家大飯店擔任廚師長。這時，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，想讓他回林區(qū)，接過爸爸媽媽手中的望遠鏡，成為一名森林防火瞭望員。
“當時接到母親的電話，說實話確實有些不知所措?！苯?jīng)過一番思想斗爭，王劉洋還是不能割舍從小就與自己親密無間的大森林，他毅然決然地謝辭了酒店的熱情挽留，回到大山深處。
2014年春天，坐落在坤得氣林場的455號瞭望塔需要瞭望員，王劉洋在沒與父母商量的情況下主動報名，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艱苦、枯燥、寂寞的瞭望員工作。恰巧，那年他也22歲，母親朱彩芹也是在同樣的年齡成為瞭望員的。
王劉洋所在的坤得氣塔距離林區(qū)公路還有5公里的路程，而這5公里全是山間小路，由于自己的“搭檔”劉大爺歲數(shù)大，行走不便，王劉洋便一個人負責了整個塔的吃喝運送工作，每天下塔后還要學(xué)習(xí)識圖、看圖，跟劉大爺探討經(jīng)驗，回家不忘向爸爸媽媽求教煙點角度、距離算法。
母子傳承
在2015年春天，王劉洋及時準確地發(fā)現(xiàn)雷擊火煙點，并精準地在圖上定下坐標和林班，火情在第一時間內(nèi)被撲滅了，有效阻止了山火的發(fā)生。
2016年，王劉洋結(jié)婚了，妻子徐盼是有著本科學(xué)歷的高材生，本來可以選擇其他工作。但是王劉洋每年都有兩個防火期要在塔上生活，夫妻之間會聚少離多，徐盼最終也選擇了像婆婆一樣，成為一名女瞭望員，與王劉洋一起堅守沾中670塔，一座新的“夫妻塔”誕生了。
對林海承諾
“爸爸，你在上面干什么呢，下來陪我玩呀？”4歲的女兒用力擺著小手向塔上的王劉洋說。正在工作的王劉洋聽到女兒的呼喚，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。也許，當時他想到了自己小時候，也是在這片森林，向父母問同樣的問題。
父女在一起總是那么快樂
站在一旁的朱彩芹看到這一幕，眼眶有些濕潤，雖然已經(jīng)退休，但她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大森林?？吹絻鹤咏舆^自己手里的接力棒，她倍感欣慰?，F(xiàn)在小孫女也在慢慢長大，與這片森林開始慢慢產(chǎn)生了依戀之情?！霸诹謪^(qū)，防火就是天大的事兒！作為老一代瞭望員，希望能將護林事業(yè)傳承下去，相信這片大森林的守護者，一代更比一代強?！敝觳是壅f。
方便面是瞭望員的主要食物
“到中午了，進屋歇會兒吧，我們這兒沒有蔬菜，我下點面條大家一起湊合吃點吧?！毙炫螣崆榈卣泻糁?。
王劉洋和徐盼塔下的“家”是“一屋一廚”，十幾平方米。屋子被一鋪火炕占據(jù)了一半?！八炕径际沁@樣的規(guī)格，因為沒接電，晚上只能點蠟燭。他們現(xiàn)在條件好點了，可以用電瓶供電，但使用家用電器還是不行?！敝觳是蹖τ浾哒f。
由于瞭望塔都是在密林深處，生活物資匱乏和用水成為瞭望員們最頭疼的事。因為沒有冰箱，所以不好保存的葉菜和肉類對于瞭望員來說，成了“奢侈品”。
“王劉洋這里條件還可以，離林場公路近。有的瞭望塔距離公路長達十幾公里，每次都是徒步背生活物資和飲用水?！敝觳是蹖τ诒澄镔Y感觸頗深，很多時候存在桶里的水時間長了，長了綠毛，那也不舍得倒掉，燒開了照樣喝，至于洗澡那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天倫之樂
匆匆吃過午飯，徐盼就連忙上塔，替換王劉洋。天天上塔下塔，早已輕車熟路，王劉洋就像一陣旋風(fēng)，眨眼間就到了塔下，記者想起自己剛才登塔時的手抖腿抖和心有余悸，簡直形成鮮明對比。
天天重復(fù)著同樣的工作，過著枯燥單調(diào)的生活，對比大城市里同齡人的光鮮亮麗，有過后悔做瞭望員嗎？“當然沒有！”王劉洋回答得斬釘截鐵，“從小我就同父母一起生活在大森林，這里的一草一木早已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。和母親一樣，我是真心愛這片森林，能夠盡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守護它，非常踏實，也感到光榮。”
說起今后打算，王劉洋沒有遲疑，“今后就是想好好做這份工作，保護這片森林，我希望和母親一樣，一直在塔上瞭望到退休?！?/p>
看著兒子有點小激動的真情流露，朱彩芹欣慰地笑了，笑容里含著驕傲。
默默守護
到2021年年底，龍江森工集團有林地面積由2011年年末的545.99萬公頃增長到557.68萬公頃；森林覆被率由83.04％增長到84.71％；森林總蓄積由5.37億立方米增長到7.18億立方米；公頃蓄積由95立方米增長到120.9立方米。經(jīng)中國林科院評估，到2020年年底，森林和濕地資源資產(chǎn)總價值達到2.8萬億元。
正是因為有和朱彩芹、王劉洋一樣的，千千萬萬個龍江森工人，他們一代一代地接力傳承，筑起堅固的綠色“鋼鐵長城”，深情守護著祖國的東北“大糧倉”。
記者：馬一梅 李健；攝影：張春雷 李暢；視頻：張春雷 李暢；